我與病人在美國認識有一段時間了，當年他兒子和一些好友帶他來造訪我家，並參加我兒子在戶外舉行的婚禮，由於當時他腰骨有些彎曲，腳步無力，且有不平衡的現象，要人扶持，因此印象特別深刻。
病人於零九年來我診所看病。當年是七十九歲，初診見他，精神萎靡，右目半閉，全無神采，心律不正，時快時慢，很不均勻，走路要由兒子扶持，脚步浮，力不從心，舉步維艱。病人向我敘述：於二零零零年，因要照顧癌病妻子，不慎跌傷頭部，昏迷不醒，送入醫院放血，至今頭頂還遺留鑽孔疤痕。後來心臓的冠狀動脈又出現阻塞，入院做了通波仔手術，在兩條血管內放入支架，自此之後一直要定時服用薄血丸-亞斯匹靈(Asprin)。稍一不慎，忘記服藥，便會立即出現氣促及呼吸困難。此後身體日漸衰弱，記性日差，說話重覆，認不到友人。體檢腦部 MRI造影照片，顯示腦部出現萎縮，由於心律不正，心弱引至腦細胞長期缺血，整個神經系統均已進入半睡眠狀態，發出行動指令時，腦內神經元發出微弱的脈沖訊號，令雙腳走路無力。除此之外，亦因腦細胞缺血而出現走路不平衡，有東歪西倒的現象。
初診後，病人祇服了一劑中藥便停止了，轉而服用西藥。後來經他兒子不斷督促，才完全服用中藥。他兒子說，其父服用中藥後，面色轉紅，心跳血壓升高，走路比前穩定，談話應對有些改善。第五次覆診，見他面容頹喪，不愛說話，所以不知他重覆說話的情況怎樣?不久，他要返回美國慶祝八十歲生辰，期間每天飲用中藥，甚為配合。
病情改善 歩伐穩健
其兒子又告訴我，在美國期間，父親已完全停服亞士匹靈，完全沒有再出現氣促及呼吸困難之危象，明顯見到我的中藥，對他父親病情進展有很大幫助，所以他決定再帶其父回港繼續治療，並且僱用一個印傭，特別照顧他。幸好病人的弟弟在港是經營酒家的，可以每天為他煎藥。第八次覆診，見病人有很大的進步，走路完全正常，不用人扶持，步伐很穩健，再無不平衡現象。我又問他是否能記得起我，他反應很快地說「記得」，並談及我在美國的家，說花園很漂亮，讚不絕口。他談話的內容很有邏輯性，說話再沒有重覆，對答順暢，一點不像有老人痴呆症。在短短的四個月內，他的病情峯廻路轉，取得突破性的進展，令人欣喜。他兒子又告訴我，平時在家中，週末有很多親戚朋友來探望他的，有的是他弟妹，有的是他朋友，都說他反應很好，對答如流，完全不像有痴呆症狀。尤其是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，他的面色、精神、和行動狀態都比初診時進步了很多，大家都很為他高興，其兒子亦因為他進展穩定，可以放心返美工作。
他的記憶力逐漸恢復，看見我時，懂得叫區醫生，也憶起在美國的兒子，走路沒有東歪西倒，不需人扶持，不過間中仍感覺有些虛浮。在第十次覆診，病人右腳跟出現疼痛，且有些紅腫，一看便知是腎在排出尿酸鹽（腎內之腎石經中藥溶解後，變回尿酸）經過腳跟時，停留在關節所引起的，相信過兩三天，便會沒事，果然下次覆診時，痛和紅腫都消失了。
病人平時說話不苟言笑，現在開始多了笑容，每次談起他放臭屁時，笑聲特別大，心情也最開朗。閒談之間，他對答如流，反應迅速。第二十一次覆診，我問有何親戚朋友來探望他，他不假思索地回答，還說看病之後，約了其妹午膳，照此情形來看，他的記憶力有逐漸好轉。有一次他問我為何要服這麼久中樂，我詳細告訴他患上了老人痴呆症，這是西醫不能治的病，目前他的情況雖然比以前好了許多，但仍要繼續服藥，不讓腦部進一步退化。
有害毒素 逐漸排出
到了第二十九次覆診，從他拿來的尿液中，發現多瓶有酒石酸結晶體（Tartaric acid crystal)，這些都是對腦神經有傷害的物質，能剝蝕神經軸外層的髓鞘，令神經軸傳送訊號時出現混亂，這次排出了很多此類毒素，可加快痴呆症的康復。雖然他的記憶力逐漸恢復，但間中會出現混亂，如問他有誰來探望他，答案並非是完全對的，尤其是時間上經常出錯。
最近我發現他的行為有變，說話客氣，禮貌周全，回復未發病前的樣子，顯示神經系統逐漸好了起來，記憶慢慢恢復，行動及行為也漸趨正常了。至第三十六次覆診，病人兒子回港，來電話說其父病情退倒，記憶力又再衰退，說話重覆多遍。我安慰他說，病情出現反覆，乃屬正常現象，不要太過擔心。我着病人服食鐵質丸，這有助神經訊號的傳送，並會幫助恢復記憶力，另外我曾問他自己弟弟及妹妹的近況，他說弟弟最近很忙，因要在上海開設食肆，而妹妹則已返回美國，看來他的記憶力又好轉過來。
開始服用鐵質丸後，他的傭人覺得主人記憶確實有些進步，可記起新發生的事物，但過了幾天又全然忘記，我曾問他最近有誰來探他，他立即回答是妻子的弟弟，但什麼時候來則記不清楚。他的兒子從美回港，覺得父親比上一次好很多，尤其是腳跟痛己再無復發，令他安心。另外，閒談中，發覺其父親能記起以前很多東西，看來記憶又慢慢恢復過來。
至第四十七次覆診，病人的兒子從北京返港，他說最近幾天，父親說話又再重覆，問完又問，連自己最親的十六妹也差一點認不到，我甚感奇怪，細問之下，始知悉他近期很少午睡，夜間有咳，睡眠不好，導至腦部供血不足，直接影響記憶。我着他注意睡眠，保持精神狀態，他的記憶力又再好起來了。
排出尿酸 治癒痛風
在第四十九次覆診，病人右膝又出現疼痛，應是尿酸鹽作怪，幸好過了三天，尿酸排完後，膝痛全消，直至他辭世，右膝和腳跟痛都沒有再出現了。後來他傭人對我說，當有親朋來探主人時，他都是有問有答，情況算是不錯。他兒子說，觀察父親，覺得他頭腦清醒了些，說話流暢。第五十九次覆診後，他傭人驚慌來電說，主人因咳嗽過度，傷及喉嚨，咳出了血來，問應該怎麼樣辦。我說不用怕，立即給病人喝杯冰水，讓血管收縮，出血便停止了。他咳嗽的主因，是因為心弱而導至腦缺氧，因而自動發出喉癢的訊號，引發咳嗽，以擴張肺部吸入更多氧氣，供給腦細胞所需。
病人曾經驗血，報告顯示他膽固醇稍為高些，另外肝功能之球蛋白比正常高出零點一，其它結果均為正常。第六十七次覆診，病人對於返回美國甚為興奮，他說有一乾女兒最近結了婚，還住在他家中，並把以前的往事娓娓說給我聼。據我觀察，病人談話對答是絕無問題，祇是記憶力則時好是壞。
他兒子認為按摩有助父親的記憶，但經過一段時間，發覺並無改善，我為他寫了一張健康報告，讓他參加馬會耆英會，與人多些互動。治療後期，病人曾在半夜出現神智不清及大便失禁現象，連吃東西和飲藥也不大願意。不過他的最新驗身報告顯示，除了血紅素、紅血球稍低、脊骨有退化外，其它一切正常，其家人甚為高興。後來他對飲藥甚為抗拒，最後便停了藥，病情便急轉直下，家人見狀，苦勸他再度服藥。儘管如此，他經常閉眼睡着，表示心神皆弱，以此來看，生命已差不多走到盡頭。
有一天，病人的傭人來電說，她的主人有些發燒，問我如何是好?我認為問題不大，祇需繼續飲藥便可。過了一天，傭人再來電說，主人體溫已回復正常，之後便音訊全無。直至半個月後，收到病人兒子的電話，說他父親停了藥後，再發燒入了醫院，做了體檢後不久，在睡夢中與世長辭了。
之前，病人除了記憶無大突破外，身體一直都很好，但自從停藥一陣子後，身體便開始每况愈下，經常無精打采，反映出心力因停藥而下降，直至衰竭為止。病人這次安詳離世，又得高壽，算是有福之人了。他是二零零九年九月二十五日初診，至二零一三年二月十五止，醫治三年零五個月，期間囘美兩次，共看病一百六十二次。病人辭世後不久，其皃子曾給我一個SMS 短訊，感謝我過去三年多以來，用我的醫術減慢其父之腦退化，並且得以在過去三年來，能夠過着一個正常和有質量的生活。在治療的後期，其女兒亦曾從美國回港探望父親，覆診時對我說：「觀察她父親的談話對答，和各項進展，與在美時的狀態比較，真有天淵之別，若非親眼見到，簡直不可置信。」
中醫區錫機撰文 日期: 二零一七年八月一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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醫案編號：090925