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從檔案室拿起這份醫案來看，回想起這醫案，已是十五年前的陳年往事，當時情景歷歷在目，時光飛逝，不知這位病人是否仍然健在呢？事緣二零零三年，我從香港回抵美國家中不久，突然接到一位陌生女子電話。她氣沖沖地說，其母親在美國三藩市加州大學醫院 ICU 內，生命已危在旦夕，她希望我前赴醫院為她醫治。我問她如何找到我呢？她說，我有一位病人是她的親戚，正由我醫治其甲狀腺癌，她讃賞我醫術高明，因此介紹她來找我。
為救一命 答允相助
我原本回美省親，順道休息，於是一次又一次地婉拒了對方的要求，可是她死心不息，兩天內連續來七次電話求助，所謂皇天不負有心人，我終於被她的孝心打動了。心裡暗道：「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，我篤信觀世音菩薩，她為世人救苦救難，濟世為懷，我亦有同感，既然病人已到死亡邊緣，我祗有臨危受命，盡人事聽天命吧！」我終於答應了她的懇求，為其母親治病。
病人女兒，翌日駕車來到我家，立即接載我，趕往三藩市的加州醫學院。抵達後，見病人雙目緊閉，已進入昏迷狀態，手上插上IV 喉管，兩邊肺部也插了透明喉管，用以引流肺積水，她鼻子戴上供氧口罩，面色臘黃，灰暗而無光澤，旁邊站着兩位神職人員，不斷地為她祈禱。見到病人後，我馬上為她把脈處方，幸好我公司藥房內藏有藥櫃，立即「執藥」煎好，翌日其女兒到取後，急忙送往加州醫學院給病人飲用。
我聽取其家人報告病歷，病人曾患卵巢癌，經化療治癒，數年後癌細胞擴散至腹部結腸，肺有積水，雙腳腫脹，呼吸困難，家人急送往醫院搶救，由於積水未能遏止，西醫替病人在右肺上注射膠水針藥，希望把肺膜貼在胸骨上，令積水減少，可惜效果不佳，引起莫大痛楚。
病人此時已屆八十二歲高齡，又怎可抵受這種痛苦呢，於是院方注射嗎啡針（Morphine) 止痛。我在醫院時，剛巧主診醫生也在，他計劃在病人左肺打針減少積水。我說，既然右肺失效，又怎能期望左肺會成功呢，這會令病人更痛苦，加重嗎啡注射量，會嚴重損害腦組織，引至心衰竭，使心臟停止跳動。
最後，我告訴她的家人勿再在肺部打針，以免病情急劇惡化，同時在服用我藥時，要停止一切西藥治療。由於院方之四位專科醫生，已斷定病人無藥可救，需轉送往善終醫院，靜待死神召援，因此也不反對病人服用中藥。
積水急降 腰圍縮減
病人由家人喂藥，不久甦醒過來，最初感到全身很不舒服，但肺積水卻由700cc急降至50cc。腰圍縮小，由38吋減至34吋，面色轉紅，雙腳轉暖，醫院的四位專科醫生大惑不解，他們已想盡辦法救治，仍是藥石無靈，我衹用一天時間，病人便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，各人均異口同聲地說，這是一個奇蹟。醫院曾派護士觀察，見病人停止注射嗎啡止痛藥後，並無異樣或痛楚，她們均嘖嘖稱奇，詫異不矣。照情況來說，病人便可於一兩天後，拿掉供氧口罩，及其他IV喉管。
我慶幸把病人從死亡邊緣救回來，感到興奮不已，心想她有救了。接着下來幾天，病人頸背冒出大汗，每天排尿1300cc，水腫慢慢消失，開始恢復胃口，有了大便。
病人自服我中藥，停止注射嗎啡止痛藥後，神志逐漸恢復清醒，能夠說話，我着她飲炒米薑水，以防嘔吐，效果甚佳。她女兒來電話表示，其母親精神良好，睡眠不錯，可以下床走動，並和母親談了很多説話。
後來，我再回醫院覆診，家人連番道謝，我欣然接受，所謂救急扶危，乃醫者之天職也，我也很為他們高興。我見病人面色很好，轉為粉紅，左右肺仍插有引流之喉管。
到了第四天，我再看病人，臉上青黃之氣已退卻，展露了笑容，她的腰圍又再縮小半吋，腹部的大片瘀紅斑塊減至橙狀大小，肚皮出現了很多皺紋。她每天大量排岀橙紅色尿液，情況愈來愈好。病人坐在沙發上，腰骨挻直，頸項有力，與我對答如流，真想不到她數天前還是躺在病床上，昏迷不醒，今天卻能行動自如，簡直令人難以置信。
病人表示，每晚睡覺，頭頸汗水涔涔而下，衣服也染濕了。我指出，中醫理論是肺主皮毛，肺的水氣可藉皮膚發汗排出，這樣肺積水除了由尿道排出外，也可由發汗排走，所以她的肺積水很快能從700cc 降至50cc，並且很快便可以把引流管拔掉。
過了二十多天後，我返回香港，病情全由她的大兒子報告。他說母親肺積水已完全排出，肺功能亦恢復八成，院方已拔掉喉管，縫回傷口。至於腹水也排走了不少，腰圍再減至31吋。雙足水腫亦退去，重見腳踝，腳背出現皺皮，並見到凸出的血管。過去十天以來，最大的問題是大便不暢，需用甘油條幫助，有一天更用水冲入肛門，放出糞便。最近幾天腹部長出腫塊，按之痛楚，懷疑是腸癌腫瘤，引起腸阻塞便秘。
由美赴港 繼續醫治
在美國的治療已告一段落，由於進展良好，病人於是乘搭航機來港繼續醫治，期間入住酒店。覆診見她，面色良好，腰圍再減半吋，手腳温暖，胃口很好，由於怕有便秘，不敢吃得太多。服第一次藥後，人覺舒泰，以前雙腳麻痺逐漸減輕。翌日，病人來電話，說排出了一堆爛屎，但不多，人頓感輕鬆，祇是有些累而已。
第二次覆診，病人眼有神采，說話氣足，腹部有被拉扯感覺，人向前俯，不能挺直。我叫她試試走路，看情況如何？其狀態比上一次好，不需人扶持，能在診所走動。量度她的腰圍，祇有30吋，按其腹部，不大感到有腫塊。她說，已有三天沒有大便了。我看她雙手，黑氣已消退了很多，呈現輕微血色。帶來的尿液多是橙色，內有白色膽固醇鈣化物。
第三次覆診，病人這幾天有了大便，需費很大力氣排出，完事後腹痛不矣，人覺疲倦。我說她腸有癌組織，影響蠕動，所以難以排出，但現在藥力生效，腎氣充足，腫瘤收縮了，腸再蠕動，便可以順利排便。另一個大好消息，是病人腰圍再收縮至29吋，看起來人也清減了很多。
第五次覆診，病人顯得很有活力，一進入我的診所，便吩咐傭人做事情，說話宗氣十足。她告訴我，昨天排便是發病以來最好的一次，眼球內再不痛楚，我看她眼睛很有神采，不再需側着頭望向我。
其後，病人排出黑色宿便，其臭無比，自此以後，排便開始正常。腰圍再縮減至27.5吋，我相信其腹部腫瘤應不斷輭化縮小。由於身體好轉，她經常獨自一人出外走動，週日更與家人飲茶，外表已看不出她是曾經患過重病，命懸一線，危在旦夕的病人了。
病人在港逗留了二個半月，最後歡天喜地踏上歸途，我認為這宗醫案十分成功，自就診以來，她病情一直好轉，回想她在西醫治療期間，在生死邊緣上爭扎了一段時間，而我能用中醫治療，使她起死回生，真替她揑一把汗。雖然她仍未完全康復，但由於家在美國，也不可長期留港，若再有需要時，可以再來港診治，起碼她已可以安然無恙地回家了。
病人是於二零零三年七月三日初診，至同年十月二十日止，歷時三個半月，診治共十七次。
中醫區錫機撰文 日期：二零一八年五月二十九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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醫案編號：03070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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